法院拒绝中止与不属于仲裁范围的争议有关的诉讼程序

2020年2月19日，在Carlsberg Breweries A/S v CSAPL (Singapore) Holdings Pte Ltd, [2020] SGHC(I) 05一案中，当事人争议的一部分属于仲裁条款的范围，另一部分则不属于。就不属于仲裁范围的这部分争议所涉诉讼程序是否应当中止以等待仲裁庭对争议其他方面的决定，法院认为，中止这部分程序以等待仲裁结果的依据应当是，先进行仲裁将是一种更加有效、迅速和符合成本效益的处理当事人争议的方法。法院经审理后认为，这部分不属于仲裁范围的争议事项可以通过诉讼更快得到解决，故拒绝中止这部分诉讼程序。

一、背景介绍

原告（仲裁程序申请人）与被告（仲裁程序被申请人）签订了贷款协议，并通过两份附录对该协议进行修订（经修订的贷款协议）。这两份附录与一份《经修订的股东协议》、一份《承诺契约》和一份《释放和解除契约》相关联。其中，《经修订的股东协议》包含仲裁条款。

当事人之间的争议与一个合资企业有关，双方当事人均为该企业的股东。争议主要归结为：《经修改的股东协议》第5条是否（1）要求双方仅在印度就合资企业的首次公开募股进行合作，还是（2）要求双方在印度或印度之外的其他可能地点就合资企业的首次公开募股进行合作。双方均认为对方当事人未尽合作义务，违反了《经修改的股东协议》的规定。

2019年7月12日，原告向被告发送仲裁通知，要求被告偿还贷款。随后，原告提起诉讼，再次要求被告偿还贷款。原告认为，被告违反了《承诺契约》的某些条款，其中一些违反行为是由违反《经修订的股东协议》所构成。违反《经修订的股东协议》所产生的争议应当通过仲裁解决，而其他违反《承诺契约》所产生的争议则通过诉讼解决。

在仲裁待决期间，被告向新加坡国际商事法院提出中止诉讼程序的申请。被告认为，相同当事人在仲裁程序中所提出的主张、争议焦点和事项与在诉讼程序中所提出的主张、争议焦点与事项存在重叠并将对其产生直接影响。因此，被告认为，在仲裁最终裁决之前，中止诉讼中的所有程序是最公平有效的方法。原告认为，中止应仅适用于诉讼中涉及仲裁标的的部分，诉讼中与仲裁不重叠的独立部分不应中止。

双方当事人均同意，在诉讼程序中基于违反《承诺契约》第2（a）条所提出的这部分主张应当中止，因这部分争议涉嫌对《经修订的股东协议》的违反。同样，被告在诉讼程序中提出反主张时声称原告违反《经修订的股东协议》，故这部分争议也应当由仲裁裁决。

存在争议的是，原告认为，与违反《承诺契约》第2（c）条有关的这部分主张与违反《经修订的股东协议》的行为相互独立，这部分主张应当根据《承诺契约》的专属管辖权条款由新加坡法院审理。

因此，本案的唯一争议焦点是中止诉讼的范围。法院对被告提出的中止申请作出如下认定。

二、法院认定

法院就与《承诺契约》第2（c）条有关的事项听取了双方当事人的意见。在本案中，当事人没有约定将第2（c）条相关争议事项提交仲裁，因此，中止《承诺契约》第2（c）条事项所涉诉讼程序的依据应当是，先进行仲裁以查明仲裁员的认定是否排除了第2（c）条索赔的理由，将是一种更加有效、迅速和符合成本效益的处理当事人争议的方法。（There is no agreement that the clause 2(c) issues be referred to arbitration. The basis for a stay of the clause 2(c) issues is therefore that it would be a more efficient, expeditious and cost-effective way of dealing with the dispute between the parties for the Arbitration to take place first in order to see if the grounds for the clause 2(c) claim are ruled out by a finding of the arbitrators.）如果仲裁不能达到此种效果，则第2（c）条相关争议事项应当由法院决定。因此，除非有充分的理由认为仲裁员的认定将或很可能决定第2（c）条事项，否则就没有充分理由考虑中止这部分程序。（The position is therefore that unless there is good reason to consider that the arbitrators’ findings will be or may well be determinative of the clause 2(c) issues, there would be no good reason for a stay.）

《承诺契约》第2（c）条规定被告应尽最大努力确保由Rajendra Kumar Khetan任命的GBPL公司（合资公司的子公司）董事能参加GBPL公司董事会的所有会议。

原告声称被告没有尽力使原告所任命的董事PP Khetan参加四场董事会会议，导致出席会议人数未达到法定人数，董事会无法继续开展业务。被告则声称原告拒绝就合资企业在印度的首次公开募股进行合作，其结果是在原告要求偿还贷款时没有到期未偿贷款。

由于违反第2（c）条构成《承诺契约》第3条所指的“注销终止事件”，从表面上看，不考虑因涉嫌违反第2（a）条而产生的争议事项，第2（c）条的争议事项本身可能决定双方当事人之间的整个争议。（Since a breach of clause 2(c) constitutes a “Write-off Termination Event” within the meaning of clause 3 of the Deed of Undertaking,3  which may in itself amend the Deed of Release,the clause 2(c) issues are, on their face, potentially determinative of the whole dispute between the parties, regardless of the issues which arise in relation to the alleged breaches of clause 2(a).）

基于双方当事人提交的证据，法院认为，第2（c）条事项本身是独立的，能够在证据有限的情况下作出决定。被告在答辩状中承认，PP Khetan没有出席原告所提及的四次董事会会议，但其提供证据证明PP Khetan未出席董事会会议是因原告的行为所导致，原告妨碍被告履行其在《承诺契约》第2（c）条下的义务。被告认为，原告不能从不当行为中获利，原告的不当行为违反了《经修订的股东协议》第5条，即未能就合资企业在印度的首次公开募股方面进行合作，导致募股日期被推迟。如果募股日期没有推迟，那些违约行为就不会产生需偿还贷款的后果。

法院认为，当事人就其所承担的须通过仲裁解决的义务的范围显然有争论的余地，但是与原告违反《经修订的股东协议》第5条有关的认定不能被认为必然或甚至更有可能，排除原告根据《承诺契约》第2（c）条提出主张。（There is obviously room for argument about the ambit of the obligations undertaken which fall to be resolved in the Arbitration, but a finding in relation to the plaintiff’s breach of clause 5 cannot be said to be bound to, or even more likely than not to, cut away the ground for the plaintiff’s claim under clause 2(c) of the Deed of Undertaking, even though the defendant argues that this could be the case.）

法院认为尽快就第2（c）条事项作出决定最有利于维护正义，因其有可能决定整个争议，而且可以在比仲裁短得多的时间内作出决定。这些事项以及与既有权利有关的解释问题可由法院决定，而不侵犯仲裁员对第5条争议事项作出决定的管辖权。（In my judgment, the interests of justice would be best served by the clause 2(c) issues being determined as soon as convenient, because they have the potential to be determinative of the entire dispute and can be decided in a much shorter timeframe than the Arbitration. Those issues, and the questions of construction which arise in relation to accrued rights, can be decided by the court without trespassing on the arbitrators’ jurisdiction to decide on theclause 5 issue.）

因此，法院认为，在通过仲裁确定争议的其他方面很久之前，其显然可以决定单独的第2（c）条事项。（it is clear that this court can determine the discrete clause 2(c) issues long before the other areas of dispute can be determined in arbitration.）鉴于仲裁员的身份和律师们苛刻的日程安排，仲裁裁决自原告提交宣誓书之日起两年内不会作出。无论法院有多拥堵，对于第2（c）条这种小的争议事项，应该有可能更早进行审判并迅速作出判决。

综上所述，法院裁定中止审理除第2（c）条之外的所有争议事项。当事人可以在这一有限的基础上就诉讼的未来进展达成协议或由法院作出指示。（I therefore order a stay in relation to all matters other than the clause 2(c) issues. Directions can now be agreed upon or given in relation to the future progress of the Suit on that limited basis.）

三、总结

在本案中，原告所声称的违反《承诺契约》的行为包括两个部分，一部分与其所声称的违反《经修订的股东协议》有关，另一部分与之无关。因《经修订的股东协议》包含仲裁条款，双方当事人均同意这部分争议应当提交仲裁解决。存在争议的是，原告所声称的违反《承诺契约》但不涉及违反《经修订的股东协议》的争议（《承诺契约》第2（c）条相关争议）是否应当提交仲裁。法院认为，当事人没有约定将《承诺契约》第2（c）条相关争议提交仲裁，因此，中止这部分程序以等待仲裁结果的依据应当是，先进行仲裁将是一种更加有效、迅速和符合成本效益的处理当事人争议的方法。

法院在审查当事人提交的证据后认为，尽快就第2（c）条事项作出决定最有利于维护正义，因其有可能决定整个争议，而且可以在比仲裁短得多的时间内作出决定。因此，法院认为，这部分诉讼程序不应予以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