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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仲裁条款明显无效或明显不适用,否则法院将中止诉讼程序

除非仲裁条款明显无效或明显不适用,否则法院将中止诉讼程序

2021年11月26日,新加坡高等法院就EXXA Network Pte Ltd v SQ2Fintech Pte Ltd [2021] SGHCR 9案作出判决,法院认定只要当事方之间的调解和仲裁条款不是明显无效或明显不适用于涉案争议,否则法院将根据调解法第8条(stay of court proceedings)和仲裁法第6条(stay of legal proceedings)中止诉讼程序。

1、背景介绍

原告EXXA公司请求被告SQ2公司为其开发加密货币交易平台,2019年4月被告向原告发送了一方关于加密货币平台的报价单,包含有该平台的开发框架。当事方将其成为“超级钱包平台报价单”(以下简称SPQ报价单),该报价单中无任何争议解决条款。2019年8月,原告、被告和当时的原告股东们签署了创始股东协议(以下简称SHA协议)。SHA协议第1.1款写入了SPQ报价单下有关超级钱包平台的内容。第15.2(c)项约定被告关于超级钱包平台开发义务的履行不侵犯第三方知识产权,因此推翻了SPQ报价单下约定的被告不保证不侵犯第三方知识产权的规定。第20.6(b)项约定SHA协议取代并终止之前的与协议标的相关的口头或书面的承诺、陈述和协议。第20.6(c)项约定基于SHA协议或者与SHA协议相关的任何争议应当首先通过调解解决,调解不成的,由一方选择提交仲裁。第25.2款和25.3款分别约定调解机构为新加坡国际调解中心(SIMC),仲裁机构为新加坡国际仲裁中心(SIAC)。2019年10月,原被告就超级钱包平台开发出现争议。2021年3月,原告主张被告违反SPQ报价单,向法院起诉。被告向法院申请中止审理,理由是SHA协议下存在调解和仲裁条款。

2、法院认定

法院首先考察了法院中止诉讼程序与仲裁条款之间的关系。法院指出,当争议解决条款选择了仲裁以避免在法院解决争议,当事方的该意图应当得到支持。这种情形下的司法不干预原则是对当事方意思自治的尊重,其在立法上体现在调解法第8条和仲裁法第6条下有关法院程序中止的相关条款上。法院指出,有关法院中止诉讼程序以支持仲裁的相关原则已经由上诉法院在Tomolugen Holdings Ltd v Sillica Investors Ltd [2016] 1 SLR 373案和Sim Chay Koon and others v NTUC Income Insurance Co-operative Ltd[2016] 2 SLR 871案中进行了清晰的阐述。在本案中与之相关的原则包括:1、作为一般规则,法院对事实和情况进行克制的审查以确定在初步证据基础上是否存在仲裁条款,以及争议是否属于该条款的范围("as a general rule, the Court undertakes a restrained review of the facts and circumstances in determining whether it appears on a prima facie basis that there is an arbitration clause and that the dispute fallswithin the ambit of that clause”);2、除非仲裁条款是明显无效或不能适用,否则法院将中止诉讼程序以支持仲裁("the Court will stay proceedings in favour of arbitration, except where the arbitration clause is clearly invalid or inapplicable”);3、法院有拒绝中止诉讼程序以支持仲裁的酌处权,但是这一酌处权应当谨慎地且以有原则的方式来行使("the Court has the discretion to refuse a stay of proceedings in favour of arbitration. However, this discretion should be exercised sparingly and in a principled way”)。对于本案是否应当中止诉讼程序以支持仲裁解决争议,法院归纳了本案的四个争议焦点:1、在初步证据基础上,争议是否属于争议解决条款的范围。2、鉴于被告不再是原告股东,争议解决条款是否继续有效或者适用于被告。3、法院是否应当行使酌处权以拒绝中止诉讼程序。4、是否需要对中止法院程序施加任何条件。

关于在初步证据上争议是否属于争议解决条款的范围。被告主张SPQ报价单只是为原告考虑而发出的报价,其从未打算成为可自行执行的独立合约。原告则主张SPQ协议是原告与被告之间的独立服务合约,本案争议是源于SPQ报价单而非SHA协议,因此其不属于SHA下的争议解决条款范围。法院指出,SHA协议第25.2款约定所有产生于(arisingout of)SHA协议或者与SHA协议相关的(in connection with)的争议均应当首先通过调解解决。SHA协议第25.3款约定若调解不成功的,每一方均可以将争议提交仲裁解决。法院认为,即使是其同意原告的主张,即SPQ报价单是一项独立合约,本案争议在初步证据上是与SHA协议相关的,因为SHA协议明显的包含很多对SPQ中有关超级钱包平台开发内容的引述,且“相关”(‘connected’,‘connected with’)这一词足以宽泛,其包含并非源自SHA协议本身的争议(“Even if I were to accept the Plaintiff’s contention that the SPQ is technically a standalone contract, at the very least, the Dispute has prima facie arisen ‘in connection with’the SHA. This is because the SHA clearly contains numerous references to the subject matter of the SPQ, including the specific subject matter of the Dispute. For completeness, I note that the word ‘connected’ and the phrase‘connected with’ have been found sufficiently broad to include any subject matter with a prima facie connection to the arbitration agreement, including matters that did not ‘arise under’ the contract in question.”)。法院最后认为,根据初步证据,本案争议属于SHA协议下的争议解决条款的适用范围。

关于争议解决条款是否继续有效或者适用于被告。原告主张被告已经将其持有的原告的股份全部转移,其不再承担SHA协议下的义务,SHA协议下的争议解决条款对其不在适用。法院指出,争议解决条款的有效性和可适用性应当首先由仲裁庭裁定,法院只有在仲裁条款“明显无效或不适用”的情况下才会首先对该问题进行认定("This issue concerning validity and applicability of the Dispute Resolution Clause should, at first instance, be decided by the arbitral tribunal...The Court intervenes to determine this issue at first instance only when the Dispute Resolution Clause is ‘clearly invalid or inapplicable’.”)。法院认为基于三点理由,本案不存在争议解决条款明显无效或不适用的情形:1、争议解决条款可以被视作与SHA协议相独立,因此不受被告转让其持有的原告股份的影响;2、SHA协议第25.1款明确约定争议解决条款适用于本协议的存续和之后的期间;3、SHA协议第16.3款约定股东在转让其所有股份后不再承担在SHA协议下的义务,但其并未提及以前的股东是否可以根据争议解决条款解决与SHA协议相关的争议。法院最后认为,争议解决条款并不是明显无效或不适用,该条款的有效性和适用性应当根据由仲裁庭进行裁决。

关于法院是否应当行使酌处权以拒绝中止诉讼程序。法院再次强调,该酌处权应当谨慎地且以有原则的方式来行使(”such discretion should be exercised sparingly and in a principled way”)。原告主张其在缺席原告抗辩的情况下已经获得了一项裁决,允许将该争议提交仲裁可能导致相冲突的结果。法院指出该主张是难以理解的,因为在本案申请听证的前六个月原被告已经约定撤销该缺席判决。原告还敦促法院拒绝中止诉讼程序,因为原告“决心以任何及所有必要手段将这些诉讼程序提交法院”。法院指出该主张明显不是请求法院拒绝中止诉讼程序的一个好的理由,原告采取的措施必须是在现有的法律框架内。法院最后认为,其并没有依据行使酌情权以拒绝中止诉讼程序。

关于是否需要对中止诉讼程序施加任何条件。原告认为,如果中止诉讼程序的请求被法院接受,其应该以提供相当于原告诉讼请求所主张金额的担保为前提,其理由是原告可能无法追讨在索偿中花费的费用。法院认为请求根据诉讼主张的金额来提供担保并没有依据,并且法院并不是裁定该担保的合适的机构,原告可以在仲裁庭中提出该问题。法院还强调,上诉法院在其最近的判决中指出,不利于或不寻求使仲裁协议生效的条件应受到更高程度的审查("the Court of Appeal has recently held that conditions which do not facilitate or seek to give effect to the arbitration agreement ought to be subject to a higher level of scrutiny”, Navios Koyo [2021] SGCA 99)。法院最后认为,在没有合理依据的情况下,要求根据诉讼主张的全部金额提供担保将明显不符合该标准。

3、结论与评价

高等法院最终根据调解法第8条和仲裁法第6条裁定中止诉讼程序。正如法院强调的,当事方约定有仲裁条款旨在避免通过法院解决相关争议,这种意图应当得到支持,司法不干预原则是对当事方意思自治的尊重。在当事方主张存在仲裁条款时,对于法院是否需要中止诉讼程序,其关键在于当事方间的仲裁条款是否有效以及争议事项是否属于仲裁条款的管辖范围。对于仲裁条款的效力和适用,原则上应当由仲裁庭进行裁定,而法院只有在仲裁条款明显无效或不适用的情况下才会对该问题进行认定。因此只要仲裁条款不是明显的无效或明显不适用于所涉争议,否则法院将根据中止诉讼程序。本案体现了新加坡立法和新加坡法院对通过仲裁解决争议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