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概要:
印度最高法院就亚马逊投资有限公司和未来零售有限公司(future retail limited简称FRL)的诉讼:Amazon.com NV Investment Holdings LLC v. Future Retail Limited & Ors案作出裁定, 该案主要讨论紧急仲裁员作出的临时裁决是否属于印度1996年《仲裁与调解法》第17(1)条的范围内,法院认为,仲裁庭的定义范围包括紧急仲裁员。
案件背景:
未来零售有限公司的背后的控股股东是Biyani集团,亚马逊与其所控股的公司签订了投资协议,约定亚马逊向其投资,但FRL被禁止将其零售资产抵押/转让/出售/剥离/处置给“受限对象”——即FRL、FCPL和Biyani集团无法与之交易的被禁企业,FCPL股东协议附件三以及FRL股东协议(见2019年12月19日的信函)中列出了此类受限对象的名单。Mukesh Dhirubhai Ambani集团(MBA集团)就是这两份股东协议下的“受限对象”。但在接受亚马逊投资后的几个月,被告就与该被禁企业进行了交易。亚马逊发现后,于2020年10月5日根据新加坡国际仲裁中心(SIAC)的规则启动了紧急仲裁程序,就一项有争议的交易寻求对未来零售的禁令,并获得了对其有利的临时裁决——紧急仲裁员听取了各方详细的口头陈述后于2020年10月25日做出“临时裁决”,禁止Biyani集团与MBA集团继续交易。FRL随后向印度高等法院提起诉讼,但最终被法院以没有证据证明临时裁决违反了利益平衡原则而损害FRL以对亚马逊有利为由驳回。于是,亚马逊根据印度1996年《仲裁与调解法》第17(2)条提出申请,要求在印度执行紧急裁决。
法院认定:
最高法院认为,根据SIAC规则作出的紧急裁决可被视为印度1996年《仲裁与调解法》第17(1)条规定的命令。最高法院认为印度1996年《仲裁与调解法》第17条中的“仲裁庭”一词包括紧急仲裁员,仲裁裁决也包括临时裁决:
该法律第17条规定如下:
Interim measures ordered by arbitral tribunal.
(1) Unless otherwise agreed by the parties, the arbitral tribunal may, at the request of a party, order a party to take any interim measure of protection as the arbitral tribunal may consider necessary in respect of the subject matter of the dispute.
(2) The arbitral tribunal may require a party to provide appropriate security in connection with a measure ordered under sub-section (1).
The relevant provisions of the Arbitration Act, so far as this contention is concerned, are as follows:
该法案第二条曾对仲裁庭和仲裁员等进行了定义的诠释:2.Definitions.—(1) In this Part, unless the context otherwise requires,—
(c) “arbitral award” includes an interim award;
(d) “arbitral tribunal” means a sole arbitrator or a panel of arbitrators;”
…
(6) Construction of references.—Where this Part, except Section 28, leaves the parties free to determine a certain issue, that freedom shall include the right of the parties to authorise any person including an institution, to determine that issue.
即,该部分的定义应当保障当事人处理纠纷的自由,包括授权任何人(包括机构)处理该纠纷的权利。同样,最高法院曾在Centrotrade Minerals and Metals Inc v. Hindustan Copper Ltd.12和Bharat Aluminium Company v. Kaiser Aluminial Technical Services Inc.13(BALCO)两次案件的所作裁决中也解释了当事人意思自治原则,即当事人可以自由选择任何人或机构来解决他们之间的纠纷。法院随后结合其他条款的解读,也认为印度1996年《仲裁与调解法》没有明确或暗示禁止紧急仲裁员,印度1996年《仲裁与调解法》第17(1)条的范围足以包括紧急仲裁程序。因此,仲裁庭的定义应当扩张解释使其涵盖当事人双方同意的紧急仲裁员,由紧急仲裁员做出的临时裁决应当被视为“裁决”而非“命令”,能够生效并得到执行。
总结与评析:
多年来,印度法院根据印度1996年《仲裁与调解法》第17条间接执行紧急裁决。最著名的案件就是印度最高法院审理的亚马逊案。《纽约公约》和《日内瓦公约》第44和53条以及印度1996年《仲裁与调解法》对于“仲裁裁决”和“外国裁决”词汇的定义实际上是非常宽泛的,足以包括紧急仲裁庭通过的裁决。
但目前,国际社会对紧急仲裁法庭裁决的性质以及它们是“命令”还是“裁决”也缺乏共识。一些人认为,紧急仲裁等临时措施并不能最终解决当事方之间的任何实质性争议,因此不能作为《纽约公约》第五条第(1)款(e)项和《日内瓦公约》第1条第(2)款(d)项下的“裁决”。这些公约规定,如果能够证明裁决没有成为具有约束力和终局性质的裁决,则可拒绝承认和执行裁决。另一方面,有人认为,这两项公约的主要目的是确保仲裁协议及其争议解决的确定性和有效性,而且由于两项公约都没有对“仲裁裁决”作出详尽的定义,应避免对该定义施加限制。而印度最高法院通过其判决对此争议作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