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概要:
2022年9月15日,加拿大安大略省上诉法院(ONCA)就Optiva Inc. v. Tbaytel, 2022 ONCA 646一案作出判决。法院认为,双方之间的广泛授权的仲裁协议赋予仲裁员在未经一方同意的情况下以简易判决动议(summary judgment motion)进行仲裁的管辖权,驳回申请人的上诉。
案件背景:
本案涉及的仲裁程序中,被申请人(本案被告)Tbaytel是一家电信服务提供商。Tbaytel决定更新其系统。2016年6月,申请人(本案原告)Optiva,同意向Tbaytel以85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一个名为“Unified 10”的新软件包。双方预计该项目将于2018年7月完成。之后,Tbaytel于2018年3月终止了合同,声称Optiva存在各种违约行为。在合同中,双方当事人同意,由合同引起的或与合同有关的争议将通过仲裁解决。2018年11月,双方签署了一份仲裁协议,指定了仲裁员并说明了仲裁员的权力。双方的仲裁协议约定了仲裁员各类权利,并规定其可以对所有动议进行裁决。此仲裁协议的性质被仲裁庭适用自裁管辖权而确定。
I have further determined that the Arbitration Act and the Arbitration Agreement directing this Arbitration grant me as Arbitrator, unfettered discretion to rule on all motions with no specified exceptions, and to determine the procedure to be followed in the conduct of this Arbitration, provided that the process is fair and impartial, and will produce a just result.
仲裁员裁定Tbaytel可以在仲裁中提出简易判决动议,并在简易判决动议程序中认定Optiva违反了合同,Tbaytel有权终止协议,并收回根据协议支付的款项,并于2020年2月发布了部分裁决,要求Optiva向Tbaytel支付约4390000美元。
2021年10月,加拿大安大略上诉法院接受了Optiva提出上诉,并在随后的判决中驳回了上诉。
法院认定:
本案核心问题是:第一,仲裁员通过简易判决动议的方式作出裁决是否有误。第二,Optiva提出的剥夺进行听证会的权利是否涉及实体公平问题而使得仲裁裁决应当被撤销。
针对第一个问题,法院认为,仲裁员有能力在未经一方当事人同意的情况下作出裁决。在评估这一问题时,法院依据的事实是,双方签订的仲裁协议赋予仲裁员十分广泛的权力。仲裁协议第8条规定,仲裁员有权“在仲裁期间审议所有动议并作出裁决”。仲裁协议中提供了一份非穷举的清单,列出了这些权力包括的内容,例如命令出示文件、对口头证据的采纳与拒绝、决定中止等任何中间程序以及兜底的解释双方的协议及法律权等。
Section 17(1) defines the parameters of s. 17, allowing an arbitrator to rule on his “own jurisdiction to conduct the arbitration”. In my opinion, on a fair reading of that language in light of the modern approach that respects the autonomy of the arbitral process and discourages judicial intervention, s. 17(1) is concerned with only the arbitrator’s jurisdiction to entertain the subject matter of the dispute. Asking an arbitrator to decide whether he has jurisdiction to order security for costs does not amount to asking him whether he has jurisdiction to conduct the arbitration. The words “jurisdiction to conduct the arbitration” in s. 17(1) connote jurisdiction over the entire substance or subject matter of the case, not jurisdiction to make interlocutory or procedural orders that do not determine the merits of the dispute and that are made along the way to final resolution of the issues.
同时,双方都是“老练的商业行为人”,对仲裁协议的效力清楚明了,且在争议发生之后签订仲裁协议进行“私人仲裁”,因而在上述条件下进行的仲裁程序及其结果中,法院认为“司法监督的作用非常有限”。
针对第二个问题,法院认为,双方同意赋予仲裁员广泛的权力,以决定仲裁的证据和程序。安大略省仲裁法第26条中的“听证”一词十分广泛,其仅指代提交证据的“具体方式”,并不一定包括在仲裁员面前出示或盘问现场证据的权利。听证会上提出证据的方式最终是一个程序问题,一方当事人无权以特定方式提出证据,而应当由仲裁庭最终决定适用的程序,只要没有剥夺一方提交证据的权利。最终,法院认为,仲裁员可以自行决定仲裁程序,Optiva没有被剥夺出示证据的机会,仲裁员选择的程序没有本质上的不公平。
总结与评析:
在加拿大境内进行的仲裁主要受各省法律管辖,而不是联邦立法。加拿大的每个省, 除魁北克外, 均以《示范法》为参考,颁布并通过了各省的立法。有鉴于此,各省的仲裁立法都是相对宽松的,比如仲裁协议可以是以口头、行为或其它形式作出具有约束力的仲裁承诺;一旦仲裁启动,相关的法院程序都可以中止;当事人可以选择仲裁员的数目,仲裁员可以受到独立和公正事项的质疑,但同时仲裁庭也具有相对大的自裁管辖权。在本案涉及的安大略省,加拿大1991年《仲裁法》允许当事人以非常私人的方式选择仲裁这一争议解决程序,或就解决已产生的特定争议的方式达成协议。
通过仲裁,当事人可以选择如何根据自己的条件解决争议。然而,有时这些条款可能会与一方对其案件结果的理解不同。本案表明,当事各方同意签订一项广泛的仲裁协议,可能导致他们事前没有全面考虑甚至事后不同意的仲裁程序仍合法有效被选用,从而承担了风险。尽管Optiva没有直接同意在仲裁期间使用简易程序,但法院认为,Optiva通过签署一份措辞广泛的仲裁协议,规定仲裁员有权“在仲裁期间审议并裁决所有动议”,而有效地就程序适用一事提供了同意。如果当事方希望采用或限定于某一程序,则应在其仲裁协议中加以规定,或选择采用一套提供可预测性的既定仲裁规则。